独钟
三
这几天他每天晚上都和我一起吃晚餐，晚上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，但是什么也不做，甚至我每天早上还起来送他出去，我不说话，他也不开口，关门前照例给我一个拥抱。我常常一整天都不出门，闻着屋子里的沉香一点点散尽，然后晚上他回来，味道又一寸寸填满房间
我又做梦了，梦见爸爸的心脏有个血洞，他的生命正在流逝，而我抱着他却什么都做不了，我连哭的力气都没有
“嘉嘉，你还好吗，是不是做噩梦了”他把我摇醒，我摸了摸自己冰凉的脸颊，没有泪水，额头全是冷汗
“段宜恩，我梦见我爸了”然后我看见他准备伸过来抱我的双臂在空中僵了一下又收回去，我重新躺下背对着他，那天晚上他再也没有动过，连翻身都没有
第二天早上，我照常起来送他，他没有抱我，只是说了一句他晚上回来吃饭
之后的十天，他说他手里带了新的项目，有时候深夜才回来，有时他直接不回来
我拿着手机给他发了条简讯：今天晚上回来吃饭
在餐桌面前等了他整整一个小时，才听见门锁打开的声音
“汤都凉了，我给你热一下，你去换衣服洗个手就好了”我端起汤倒进了锅里
是的，我故意炖了一锅排骨汤，他坐在桌前，热汤的雾气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
僵持了许久，他拿起勺子喝了第一口，然后眼泪就滑落下来掉进碗里和汤融在一起，我的心像刀割一样，这样彼此折磨突然就让我感到厌倦。我无力地发现我对他的爱远远超过了恨意
我走过去抱住他，然后埋进他的肩窝，像他无数次对我示弱一样，我也忍不住哭了，滚烫的眼泪在他的衣服染出一块浅色的水渍，“对不起，我们不要再这样了好么”他站起来吻我，用力地啃咬，他的泪水流进我的嘴里，咸涩的味道就像维多利亚港的海风
这是第一个我和他面对面睡觉的夜晚，以前做完，我背对着他，然后才睡去
我浑身酸痛，他只是紧紧地抱着我，他的浅金色头发在夜里看起来和月光是一个颜色
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，他吻了我的额头，“我们都不要再提从前了好么，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么”分明是疑问句，但他的声音都在颤抖
“有谦，不用查了，我不在乎，他以前是什么样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”，段宜恩顿了顿接着说“那又怎样，他只是警校毕业而已，他刚刚毕业叔叔就走了，你没有必要对他这么戒备，他这几年很不好，阿姨也在疗养院”，隔了很长时间他都没有说话，“好，我会注意的，你那边自己小心，还有那天那个模特你最好查一查是什么来头，就是和他一起去旺角的那个，行了，现在还早待会公司见面再说”他挂了电话又躺进被窝过来抱着我，我没有动
早上吃完早餐，他准备出门
“今天我要出去，晚上才回来”我像个什么都要报备的人一样
不过顾不得什么面子了，这件事模糊不得
“好，注意安全”他不甚在意
“我要去疗养院”他又不是不知道，我也不想隐瞒
他犹豫了一会，给公司打了个电话，然后告诉我他跟我一起去
妈咪还记得他，一直拉着他的手问他大学里面过得怎么样，当时我不知道怎么给她解释于是告诉她段宜恩去美国上大学了
段宜恩出去了，还带上了门。我把脑袋搁在妈咪的腿上，她身上的味道就像温热的牛奶，只有这里我才感觉是安全的，她柔软的手摸着我的脸颊，从眉毛到嘴唇，一寸一寸像在绘画
她终于睡着了，如果我再不走等她醒来我就走不了了，我亲亲她的额头，把信封放在了她的枕头底下
我走到房间外面，他走过来牵过我的手，十指相扣，其实我不会哭，即使我不想离开她，可是我没有退路，曾经无数次离开这里我就已经流干了眼泪
她除了记不得事情以外身体还算健康，我不奢求别的，能这样见面抱抱她就很好了
*S*
生活都已经很艰难了，我却还要他们互相折磨，所幸那些难熬的日子终有一天会过去的
今天看见嘉嘉，才发现我有多么想念他的括弧和鹿眼
庆祝我们团团又开始盯嘎啦~
（私心放一张击中我心的团团）
